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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终止我们国家民族危机 - 诉状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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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0-27-2020 04:54: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编者按】刚刚过去这个周末,《纽约时报》罕见发表了一组“社论专题”,专题包括一篇综述性社论《终止我们国家民族危机 - 诉状特朗普》和五篇由五名编委会成员单独撰写并署名的评论,以及一篇对川普执政所带来长远影响的综述性报道。

这是美国最精锐的新闻机构向读者陈述的最系统的对特朗普的诉状。以下是译文:

转载自:加拿大和美国必读
微信公众号:jianadabidu
编译:加美编译

零、纽约时报编委会社论:赶走川普,结束美国的危机

川普的连任竞选,已经成为美国民主自二战以来的最大威胁。

川普的第一个任期是灾难性的,已经在美国和全世界范围内严重的伤害了美国。他滥用职权,否认政治对手的合法性,打破了几代人以来将这个国家团结在一起的底线和规则;他把公众利益和他的商业利益及政治利益结合在一起;他对美国人的生命和自由表现出了令人震惊的漠视。

他不配担任他所担任的职务。

纽约时报编辑委员会不会轻易指控一个正式选出的总统。在川普任期内,我们曾大声疾呼以反对他的种族主义和仇外情绪。我们已经批评了他对战后民主社会共识的破坏,这是一个在全球范围内以许多人的生命为代价建立和维护的联盟和关系体系。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谴责他的分裂言论和对美国同胞的恶意攻击。

然而,当参议院拒绝以明显滥用权力和妨碍的罪名给总统定罪时,我们建议他的政治对手把愤怒聚集在投票上,在选举中击败他。

11月3日可能是一个转折点。这是一场关乎美国未来、关乎公民希望选择何种道路的选举。

川普的第一个任期,是对美国民主的韧性进行了严峻考验。再来四年,一切只会更糟糕。

但即使在美国人在自己的社区,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待投票时,川普先生仍然尽其全力对这一重要民主进程的完整性进行攻击。他已经打破了所有前任的底线,拒绝承诺和平移交权力,暗示他的胜利是唯一合法的结果,如果他赢不了,就准备在法庭上甚至在大街上和美国人民的选择进行抗衡。

川普不当行为的严重性和花样之多,会让正常人感到难以承受。他的不法行为反复上演,已经让人们开始久入鲍鱼之肆不闻其臭,而他新的恶行又不断出现,让人们几乎没有时间去深究其细节。

现在,是美国人民重新站起来拒绝丑恶的时候了。


这个特别专栏,就旨在提醒读者,为什么川普不适合领导这个国家。其中包括一系列聚焦于川普政府公然贪墨成风、对暴力额手称庆、对公众健康熟视无睹以及治国无能的文章,其中一些特别选取的图片,重点强调了川普总统在气候、移民、妇女权利和种族等问题上的记录。

这些文章的紧迫性不言自明。修复他造成的损害的第一步,是否定川普。但就在我们写下这些话的时候,川普先生也还在美国民主机制上撒盐——即使他输了,重建工作也需要很多年的汗水和泪水。

(译者注,撒盐,原文为salting the field,一般似乎应作Salting the earth,这是一种古代西方的野蛮作法,在征服和摧毁的地区撒盐,以便让当地无法再居住,可能更多是诅咒之意。)

如果要评选现代美国史上最糟糕的美国总统,川普不可能找到任何真正的对手。2016年,他对美国病的痛苦描述引起了许多选民的共鸣。但过去四年我们学到的教训是,他不能解决美国的紧迫问题,因为他本人就是美国最紧迫要解决的问题。
作为一个日益多元化的国家的总统,川普是一个种族主义煽动者;在一个联系日趋紧密的世界里,他是一个孤立主义者;川普是如此爱卖弄,总是吹嘘他从未做过的事,承诺做他永远不会做的事。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建设的才能,但却成功地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他就是一个只会破坏的人。

随着世界应对气候变化的时间所至,川普否认了采取行动的必要性,放弃了国际合作,并抨击了限制排放的努力。

他对合法和非法移民都进行了残酷的打压,却没有提出一个合理的政策,来决定谁应该被允许进入美国。

他痴迷于推翻其前任奥巴马总统的成就,试图说服国会和法院废除平价医疗法案,却不提出任何替代政策,来为美国人提供平价医疗。在他的政府的头三年里,没有医疗保险的美国人增加了230万,这个数字肯定还在增长,因为今年有数百万美国人失去了工作。

他在竞选时自称是普通工人的捍卫者,但却一直代表富人利益执政。他曾承诺提高联邦最低工资,并对基础设施进行新的投资,却实施了一轮主要惠及富人的减税政策。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抹杀各种法规,并通过暂停执行他无法轻易终止的规则来回应企业的欲求。

在他的领导下,消费者金融保护局不再努力保护消费者,环境保护局也不再努力保护环境。


在他拥抱金正恩和普京的同时,也让长期的盟友之间关系变得紧张。

在新冠大流行期间,美国选择川普作为领导人这一缺陷表现得尤为痛苦。川普并没有努力拯救生命,而是把这场大流行视为一个公关问题。他谎报疫情,挑战公共卫生官员的专业知识,并抵制实施必要的预防措施,至今他仍在努力在不控制疫情的情况下推动恢复经济活动。

当美国经济陷入低谷时,他签署了第一轮对失业美国人的援助。随后,股市倒是反弹,却仍有数百万人失业,川普已经对他们的困境失去了兴趣。

9月,他宣布新冠病毒 "几乎不会影响任何人",那个日子是美国因该病死亡人数突破20万的前一天。

9天后,川普病倒了。

2015年6月,在川普从川普大厦的自动扶梯滑下来宣布竞选总统之前,美国公民社会的基础已经开始有崩溃迹象。但他加剧了美国政治中最糟糕的倾向:在其领导下,美国变得更加两极化、更加偏执、更加刻薄。

他让美国人相互攻击,利用自己掌控的Twitter和Facebook等新社交媒体,把支持者聚集在不满和仇恨的篝火周围,用谎言、虚假信息和宣传淹没了公共空间。他无情地诋毁对手,不愿谴责那些被他视为盟友的暴力行为。在9月的第一场总统辩论中,川普被要求谴责白人至上主义者。作为回应,他却指示一个名为“骄傲男孩”的暴力团伙“退后,做好准备”。

人们本来期望美国政府是作为调解分歧和达成妥协的桥梁,川普破坏了这一信心——他公然蔑视专业知识,要求政府官员绝对忠诚,而罔顾公众利益。

他还对法治发起了攻击,利用自己的权威作为一种工具,来确保权力和惩罚政治对手。今年6月,他的政府用催泪弹驱散了白宫前的一条街道上的和平抗议者,这样川普就可以在他几乎从来不去的教堂前拿着他没有读过的书摆姿势(注,这里指圣经)。

他的所有不法行为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彻底曝光,但已知的情况足以令公众震惊:

他拒绝接受联邦政府其他部门的合法监督,经常无视法院命令。川普也多次指示政府官员不要在国会作证或提供文件,尤其是涉及到他的纳税申报单。

在司法部长巴尔的帮助下,他保护忠诚的助手免受司法制裁。今年5月,美国司法部表示将放弃起诉的川普前国家安全顾问迈克尔·弗林,即使弗林先生已经承认了对联邦调查局说谎。7月,川普为另一位前助手罗杰·斯通减刑,虽然他已经被裁定妨碍联邦对特朗普先生2016年选举活动的调查。犹他州共和党参议员米特-罗姆尼对此的谴责是非常正确的,对斯通的减刑是一种 “前所未有、历史性的腐败 ”行为。

去年,川普迫使乌克兰政府宣布对他的主要政治对手拜登展开调查,然后又指示政府官员阻止国会对自己的不法行为展开调查。2019年12月,众议院投票以重罪和轻罪弹劾川普。但是,除了罗姆尼以外,参议院的共和党人投票宣布总统无罪,他们罔顾川普的腐败行为,反而继续推进一项计划,在联邦司法部门中配备年轻的保守派律师,作为反对多数决定的防火墙。

现在,川普和其他共和党领导人正在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运动,以夺去很多美国人投票的权利,不去计算很多投出的选票。

长期以来,川普身为总统,一直在散布毫无根据的指控,称选民普遍存在舞弊行为。最近几个月,对他的攻击言辞越来越激烈,尤其是对邮寄选票。他在推特上写道:“11月3日的选举结果可能永远无法准确得出。”

然而川普自己也通过邮件投票,没有证据支持他的说法。但是,基于虚假信息的宣传,却成为清除选民名册、关闭投票点、取消缺席选票以及妨碍美国人行使投票权的理由。

对美国民治这场实验的基础来说,他们的行为是不可容忍的攻击。

其他现代美国总统也会有不法行为或者做出灾难性的决定。尼克松利用国家权力对付他的政治对手,里根漠视了艾滋病的传播,克林顿因撒谎和妨碍司法公正而被弹劾,乔治·布什用谎言为借口把美国带入了战争。

川普,在第一个任期内就超越了几十年来美国总统的错误行为总和。

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注,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和演说家,逃奴出身)曾在安德鲁·约翰逊的总统任期内哀叹道:“我们应该塑造这样一个政府,即使在坏人手中,我们也将安全。”但是,这并不是我们民主的本质。美国民主隐含了一种乐观主义,共和国的健康取决于选民的判断和选举上位者的正直。

川普是一个不诚实的人。他一再违背自己的誓言,即恪守、保护和捍卫美国宪法。

现在,在这危险的时刻,通过投票来维持、保护和捍卫美国的责任落到了美国人民的身上,对那些期望一位共和党总统的人也一样。


一、腐败篇:川普政府,一个自我交易的政府

编辑、译:SUN
来源:纽约时报

原标题:《这个自我交易政府》


(自我交易,Self-dealing,在金融领域指利用自己在交易中的职位为自身谋利而不是为信托受益人、公司股东、或他们的客户。引用到在政治中,指公职人员利用自己的职位影响自己的一个或多个个人利益。)



对于试图理解唐纳德·川普的总统任期——真正了解其本质——的人来说,要去的地方不是白宫或联邦机构,也不是保守派占多数的最高法院。华盛顿川普派的华丽而庸俗的“心脏”位于宾夕法尼亚大道和第十二街交界处宏伟的罗马式的翻新建筑——川普国际饭店——之内。



该建筑建于19世纪末,最初是华盛顿市的主要邮局,也是对公共服务致敬的标志。在川普先生的领导下,它现在除了是纪念碑,还是一个推进无休止的自我交易和腐败现象的工具,而这种现象已经定义了这位总统、他的家人和他的政府。



在每一天,大量的说客、议员、外国代理人和其他寻求帮助者通过川普国际组织,与政府的大佬们闲聊——有时甚至是总统本人——并花费大量现金。这种礼节不仅扩大了总统的自我认知——您拥有的真是个肮脏的地方,先生!——还让钱流进了川普拒绝放弃自己所有权的家族企业。



我们不是在谈论一些定价过高的马提尼酒或早餐会,而是在谈论一些严肃的、高价的社交酒局。在截至2017年3月的六个月中,沙特阿拉伯政府在酒店花费了至少27万美元。根据《纽约时报》上周末的报道,美国国家射击运动基金会2018年在那里至少扔了6.2万美元,该报告还指出,美国国家汽车经销商协会已将其用作与政策制定者开会的基地,并已经花费了近8万美元。在那里举办豪华活动的团体从菲律宾大使馆到比利·格雷厄姆福音派协会(Billy Graham Evangelistic Association),再到越南巨型公司FLC集团。(那些回应《纽约时报》询问的机构否认了不当动机。)



不当行为的出现不仅限于川普家族在华盛顿的酒店。从苏格兰到新泽西州再到佛罗里达州乃至其他地区,川普的财产已经从那些寻求讨好总统或至少表示赞赏总统的人那里赚了几千万美元。



“纽约时报的一项调查发现,超过200家公司、特殊利益集团和外国政府光顾了川普先生的物业,同时从他和他的政府收获好处。” 并得出一个结论:总统“建立了一个在现代美国政治中无可比拟的直接的总统影响力兜售系统。”



川普先生一些更令人震惊的“自我富裕”项目失败了。最值得注意的是,他计划在迈阿密附近的川普国家多拉尔度假村举办今年的7国集团会议遭到了政治上的反吹,以至于他迅速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在这个阶段,他的家族的日常自我交易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反吹,blowback, 是源自美国情报界的一个术语,表示意外、不良副作用或隐蔽行动的后果,而这些后果又落回到了负责前述行动的人身上。——译者注)



总统竞选活动的捐助者,无论大小,也都为支持第一家庭做出了自己的贡献。根据回应政治中心(Center for Responsive Politics)的最新数据,在这个周期中,川普企业已从总统竞选相关委员会和共和党那里获得了超过400万美元的资金。这包括竞选活动在川普的玛拉古俱乐部(Mar-a Lago)举行的“捐助者回馈”活动上花费的38万美元。该活动一直以来还每月为曼哈顿川普大厦的空间使用支付约3.75万美元。



甚至不支持川普先生的美国人也正在填满他的金库。每次总统、一位家庭成员或某些顶级政府官员参观川普物业,纳税人都要为所有花费买单。



在2019年的爱尔兰之行中,副总统迈克·彭斯(Mike Pence)住在川普度假村,而举行正式会议的地点则在这个国家的另一侧。(除了纳税人在住宿上花费的费用外,额外的地面交通费用达到近60万美元。)



《华盛顿邮报》估计,自总统上任以来,美国政府已向总统的公司支付了逾100万美元,这笔费用与特勤局有关。其中包括至少530晚在玛拉古俱乐部(Mar-a-Lago)房费和950晚在总统在新泽西州贝德明斯特的俱乐部的房费。



纳税人还为川普的孩子们的商务出行支付了部分费用。2017年1月,埃里克·川普(Eric Trump)飞往乌拉圭检查川普组织的一个公寓项目,美国人民为特勤局和使馆工作人员的酒店房间花费了约9.8万美元。之后一个月又进行了两次旅行,一次是埃里克到多米尼加共和国(Dominican Republic),一次是埃里克和小唐纳德(Don Jr.)到迪拜,纳税人为此支付了将近25万美元的机密服务费用,例如机票、住宿和地面交通。



显然,对川普家族有利的,对川普女儿的丈夫贾里德·库什纳(Jared Kushner)的家族及他们的商业利益也有利。五月2017年,库什纳先生的一个姐妹玩转了她哥哥的总统高级顾问的职位,通过联邦政府提供快速签证通道给外国投资者的计划,为一些库什纳公司房地产开发项目争取潜在的外国投资者。她告诉他们,这个项目“对我和我的整个家族意义重大。” 他们的公司则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



同样在2017年,花旗集团和全球最大的私募股权公司之一的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Apollo Global Management)在库什纳先生与这些公司的高管会晤后,向库什纳公司提供了大量贷款。有关各方坚持认为,这些贷款与库什纳先生的职位无关——实际上,他的家族的生意甚至没有在讨论中被提及。来自阿波罗的1.84亿美元贷款于11月通过。第二个月,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放弃了对阿波罗的调查。尽管没有迹象表明这两个情节相关,但时间间隔却过分的短。



外国实体一旦看到软弱的目标时就会知道。2018年初,《华盛顿邮报》报道说,至少有四个国家(包括以色列,墨西哥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官员“私下讨论了他们如何利用库什纳先生的复杂的商业布局、财政困难和缺乏外交政策经验来操控他”,据有熟悉相关情报报告的美国官员们说。



在政治中,就像在生活中一样,鱼从头部开始腐烂。政府的许多成员似乎已经接受了第一家庭的道德的可变性。在因自我交易或其他滥用纳税人钱的指控而离职的高级官员中,有内政部部长、环境保护局局长、联邦紧急事务管理局局长、卫生和公共服务部部长以及退伍军人事务部部长。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尽管有多次关于粗糙的金钱交易报道,威尔伯·罗斯(Wilbur Ross)仍是商务部长。



忘记亚伯拉罕·林肯的敌对团队。川普先生将会因为一支世界级的受贿者团队而被人们记住。



川普竞选世界代表了为让它自己发财的机会。布拉德·帕斯卡尔(Brad Parscale)在今年夏天被罢免为竞选经理之前,一直面临着竞选活动挥霍无度的支出以及自加入川普团队以来所获得的奢华生活方式的审查。据《商业内幕》报道,在帕斯卡尔先生降职之后,竞选活动开始了对他任职期间的支出审计。(竞选活动否认此次审查的对象是帕斯卡尔先生。)



帕斯卡尔先生在最近有关川普连任所做的一直在违反竞选财务法。7月下旬,无党派监督组织“竞选法律中心”(the Campaign Legal Center)向联邦选举委员会提出投诉,指责竞选活动和相关的筹款委员会掩盖了1.7亿美元的支出,这些钱通过帕斯卡尔先生和其他由竞选律师的公司向供应商和川普家族成员付款。有问题的支出中还包括埃里克·川普的妻子拉拉(Lara)和小唐纳德·川普的女友金伯利·吉尔福伊尔(Kimberly Guilfoyle)的高薪。竞选团队否认有任何不当行为。



但是我敢打赌,您现在可能已经猜到了。



这么多起受贿、贪赃以及将纳税人的钱装进自己腰包,回想起川普先生在2016年以坚强、独立的局外人身份竞选并说他会带来“最优秀的人”来帮助他清理政治腐败,这真是令人感到滑稽而又令人恐惧。今天,随着选举之夜的临近,据报道,总统团队已经为获胜之后的庆祝派对预订了位于华盛顿特区的川普国际饭店。那里的房间几个月前就都卖光了。



忘了排干沼泽;总统在上面贴上自己的名字,开始收取入场费。



(排干沼泽, draining the swamp, 川普用来描述他解决联邦政府问题的计划。在2016年大选前的三周内,他在推特上发布了79次“排干沼泽”,在大选后的四年中,他在推特上又发布了75次“排干沼泽”一词。他的2020年竞选高级顾问,贾森·米勒和他的2020竞选经理比尔·斯蒂恩,称总统辩论委员会为“沼泽怪物。” ——译者注)


二、支持者篇:他们为什么爱川普


编辑:SUN

来源:纽约时报
【编者按】刚刚过去这个周末,《纽约时报》罕见地发表了一组“社论专题”,专题包括一篇综述性社论《结束我们的国家危机》,五篇由五名编委会成员单独撰写并署名的评论,以及一篇对川普执政所带来长远影响的综述性报道。上周日,《纽约时间》已转发了那篇社论(点击下图阅读全文)。
《纽约时报》编委会用五个词形容了川普和他的政府,它们是:腐败、愤怒、混乱、无能和谎言。而五篇评论则是分别从这五个方面来证明在开篇社论中编委会做出的指控:川普不配担任总统,他是美国民主最大威胁。下文是关于“他的虚假的民粹主义”。
原标题:《他们为什么爱他》

川普的总统任期简直就是一场五级火灾,许多人都在其中深受折磨,要么试图灭火,要么只是想生存下来,这都可以理解。但将会有那么一天——希望不要太久——当人们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时,可以调查这场火灾是如何燃起的。

我们很自然会想去对川普总统数以百万计的狂热支持者表示轻蔑,并将责任归咎于这群人。没有他们的崇拜,他就没法造成那些已经产生的损失。但也有充分理由保持克制。说一大片的美国选民很糟糕,无助于争取他们的支持。

另一个原因:这个国家目前面临的混乱要大于唐纳德·川普。如果他在11月被选下去,那些为他投票的人也会仍然在那里,继续渴望他宣传的那些政策。约有40%美国选民希望实施关税和建造边境墙。超过半数选民说把无证移民遣返回国很重要。

川普支持者为其投票是出于经济焦虑,还有种族焦虑,关于这一点已有多方论述,有许多研究得出的结论属于后者。但只要去一家垂死的工厂待上一段时间,你可能就能明白,这两者是很难拆解开的。

过去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印第安纳州的一群钢铁工人,他们中有男有女,有黑人也有白人,他们的工厂已经迁到了墨西哥。我看着他们纠结于是否该为替代他们的墨西哥人提供培训,还是与工会站在一起拒绝搬迁。我看到他们失去工厂就像父母失去孩子一样。我看到他们找新工作,其中一些新工作的薪水只有以前的一半。

工厂倒闭多年后,一位名叫蒂姆的机械工还是把工会卡片放在自己的钱包里。蒂姆在一个工会家庭长大。父亲是汽车厂工人,祖父则是煤矿工人。

“我们一直都给民主党投票,因为他们会关照小人物,”蒂姆对我说。“我父亲去世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从没给共和党投过票。”

蒂姆对民主党信心之强,以至于1993年当比尔·克林顿总统推动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简称NAFTA)通过时,他丝毫不担心。当2000年克林顿将对华贸易正常化时,他也丝毫没有担心。但后来,蒂姆工作的工厂搬到了上海,下一个工作的工厂搬到了墨西哥。

到了我认识蒂姆时,他对克林顿一家和民主党充满憎恶。民主党偷偷摸摸地与跨国企业勾结。蒂姆感觉在政治上被抛弃了——直到川普出现。

受过大学教育的人对川普把工厂搬回国的承诺嗤之以鼻。他们坚称,工厂再也回不来了。但虚假的希望也是一种希望,或许还是最普遍存在的一种。

毫无疑问,川普能成为今日的总统,就是因为像蒂姆一样曾是民主党可靠支柱的蓝领阶层。根据公共宗教研究所(Public Religion Research Institute)2015年的一项研究,预计将在2016年初选期间支持川普的选民中,约有55%的人认为自己属于工薪阶层。支持其他共和党候选人的选民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认为自己属于这一阶层。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在俄亥俄州马霍宁县参与共和党初选的投票者中,超过四分之一是前民主党人。该县的民主党主席告诉《华盛顿邮报》,其民主党中央委员会的18名成员都跨越了党派,为川普投票。

这些背叛在一定程度上根植于对2000年代数百万工厂工作岗位流向了外国的愤怒。在密歇根州为通用卡车制造仪表板的工人,在宾夕法尼亚州缝制衬衫和在北卡罗来纳州用砂纸打磨木质梳妆台的工人,都目睹了儿童贫困、单身母亲、因酗酒和吸毒死亡以及依赖公共补助人数的惊人增长。

与他国的贸易接触导致“2002年至2010年间,在非西语裔白人占多数的国会选区,共和党获胜的可能性大大增加”,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学教授戴维·奥特(David Autor)在他参与撰写的一项研究中表示。该报告得出结论称,如果从外国进口造成的经济影响只有现实的一半,希拉里·克林顿就可能在2016年赢下宾夕法尼亚州、密歇根州和威斯康星州——从而赢得总统职位。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些工厂就业机会大量减少的县里,还有大量无证移民在争夺最后仅存的一些非技术性工作岗位——打扫酒店房间、杀鸡和修剪草坪。这些人的到来激起了更多对美国以外世界的怨恨。
对全球化的愤怒并不局限于右派。它推动了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的崛起,让他赢得了我所关注的那些钢铁工人的支持。就在见到蒂姆的那个星期,我采访了一名正面临刑事指控的无政府主义者,他参与了破坏川普就职典礼的活动,包括砸窗户、点燃一辆豪华轿车。他为什么会变成无政府主义者?因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和全球资本主义的暴政,他说。

对许多人而言,这种愤怒似乎是愚蠢或不得其所的。自由贸易和全球化无疑让这个国家更加富裕。但这些财富不成比例地流向了少数拥有资本和教育机会的人,而全球化的负面影响则压在了美国最弱势的群体肩上。

《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已经成为精英们为自身打造的世界秩序的象征。这一协定以蓝领阶层的工厂工作岗位为代价,换取了白领阶层在墨西哥银行和保险业进行投资的机会。如今,即使是《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最大的支持者也得承认,它导致了美国就业岗位的净流失。

如今看来,对全球化的抵制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在1990年代自由贸易的鼎盛时期,哲学家理查德·罗蒂(Richard Rorty)就预言,劳动者“迟早会意识到,他们的政府压根想都没想过要去防止工资的下降或工作机会的外流”。关于这一点,他写道,部分选民“将认定体制已经失败,会开始寻找一个值得支持的铁腕人物——这个人愿意向他们保证,一旦他当选,那些自以为是的官僚、狡猾的律师、薪酬过高的债权推销员和后现代主义的教授就再也不能发号施令”。

从英国到巴西,选民选出了承诺逆转数十年来国际经济一体化局面的领导人。这些民粹主义运动大多右倾。在相当程度上,对自由贸易和全球化的反抗令左派感到意外。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丹尼·罗德里克(Dani Rodrik)可能是美国对于不受约束的全球化最有名的质疑者,在川普当选前几个月,他在一篇文章中感叹,世界各地的左翼政党未能拿出保护主义和隔离墙的可行替代方案。

从那以后,情况发生了变化。曾经全心全意拥护自由贸易的拜登承认,工人阶级受到了它的伤害。拜登的经济计划包括对把制造业转移到海外的企业征收10%的税,对促进美国国内就业增长的企业提供10%的税收抵免。他还提出了一项计划,将在未来四年内向绿色能源基础设施投入2万亿美元。
“拜登表面上是中间派候选人,在经济问题上的政见要比希拉里·克林顿进步得多,”罗德里克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告诉我。“但不能只看怎么表态,还是要看具体怎么做。拜登当选是否会带来真正的改变,我们将拭目以待。”

许多渴望强人领导的美国人将再次投票给川普。他们崇敬他,因为他撕毁了NAFTA(尽管他拿出来的新版与旧版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差别),对来自中国的进口商品和韩国洗衣机征收关税(尽管他发起的不可预测的贸易战迫使制造业出现了十年来最为严重的收缩)。

然而,那些看得稍微更深入一些的工薪阶层选民,会注意到他们眼里的捍卫者身上有一些奇怪之处:他反对工会。他提名的第一位最高法院大法官尼尔·戈萨奇(Neil Gorsuch)在一桩里程碑式的案件中给出的裁决,削弱了工会收取会费的能力。

此外,川普2017年的减税政策也是有利于公司和股东,包括那些不是美国公民的股东。本该流入美国财政部的钱反而流进了他们的口袋和藏在深处的银行账户。这些公司将大部分资金用于回购自己的股票,让所有者变得更富有,而不是雇佣和培训新员工或加薪。这种回购行动之可耻,就连川普都无法帮他们开脱。

“我们还以为他们不会那么不明白事理,”川普告诉记者。

需要明白事理的是川普总统自己。他要么是无能,要么是特洛伊木马,利用蓝领工人把自己送入白宫,再把控制权交给“百分之一”的权贵。现在,川普政府正试图推翻《合理医疗费用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而在大流行期间,数百万人都依赖这个法案。
他站在哪一边,再清楚不过了。

医保问题是我关注的印第安纳州钢铁工人香农重回民主党的原因之一,尽管她的大多数家人依旧支持川普。

“他吹牛说他正在保住这些工作岗位,”她告诉我。“但这不是真的。”


三、科学篇:川普对科学的蔑视如此可怕

原标题:《当科学被推到一旁》




从就职的第一天起,川普总统就发动了一场持续的、利己的运动,反对负责将科学转化为健全政策的机构。


这些机构——食品药品管理局(FDA),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和环境保护局(EPA)——与任何高级法院或立法机构一样对于民主至关重要。他们制定了世界其他地区仍然渴望的标准,包括对安全的食品和药品、清洁的空气和水、以及直到最近为止的有效疾病控制。在最好的情况下,他们是抵御对解决棘手问题的冷淡态度的堡垒,他们也是人类社会最高理想的灯塔:面对严峻威胁时的智慧、洞察力和道德准则。


然而,在过去的四年中,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受到一位总统的摧残,这位总统没有价值观、不讲科学。或是数据。或是事实。或是真相。


他是一位令可靠的科学家禁言却放大吹牛者声音的总统。一个在直播电视上暗示紫外线和注射漂白剂可以治愈新冠病毒的人。一个即使病毒已经扩散到他体内并攻击了他的免疫系统扔拒绝推广或戴上口罩的人。他是一个一次又一次对美国现在面临的威胁的严重性撒谎的总统——无论是来自气候变化还是疾病大流行——尽管有大量证据表明这些威胁是明摆着的。


川普先生对科学的蔑视是如此可怕,以至于美国最古老的两个科学出版物——《科学美国人》和《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在其100多年的历史中首次涉入选举政治的泥潭。《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恳请选民在11月前开除总统,而《科学美国人》则更进一步,表示支持乔·拜登。“证据和科学表明唐纳德·川普严重损害了美国及其人民,因为他拒绝了证据和科学,”那里的编辑写道。


这种拒绝始于环境保护局,川普先生在那里任命了一位行政官,而他的最大野心是废除环境保护局。在一连串的丑闻之后,川普先生以一位前煤炭行业说客替换了他。该机构实际上禁止了任何有人类参与的研究,也禁止了任何接受联邦资助的科学家报告其环境政策。它故意低估了气候变化,甚至从其网站上删除了该术语。它也削弱了取消了数十项环境保护措施,包括遏制温室气体排放,旨在阻止有毒化学物质的规则,以及对国家湿地和野生动植物的保护规则。


川普政府已将所有这些倒退都标记为对经济的胜利——这个虚弱的论点很容易被揭穿,在某些情况下,还是由政府自己的研究得出的。环保局自己的谎言更加厚颜无耻。一位女发言人最近告诉《纽约时报》,该机构用取消了很环境保护措施,以恢复了其“核心使命”——保护环境。


食品药品管理局的情况与此相似,官员们反复出现了屈从总统意愿的举动,例如,授权他支持但未经科学家推荐的、未经证实的新冠病毒治疗方法。这些授权中的第一个——用于疟疾的药物羟氯喹——在与新冠患者使用之后存在潜在的致命副作用相关联后,已被撤销。第二个——恢复性血浆——则引发了对食品药品管理局的信任危机,当时,其委员会的专员斯蒂芬·哈恩(Stephen Hahn)博士在公开讲话中严重高估了这种疗法的潜力,之后,他被迫让步。


这种奇观使科学家和普通公民都对即将到来的新冠病毒疫苗深感忧虑。总统几乎承诺在大选日之前会有一个。科学家坚持认为,不牺牲安全性就不可能满足这样的时间表。食品药品管理局最近试图向公众保证,它将在安全方面毫不含糊。但是在10月初,川普先生否认了该机构新的收紧的疫苗标准,他认为这是“政治上的重头戏”,并表示他将以某种方式否决那些官方标准。


就像过去四年中美国人所看到的那样,这是奥威尔式(Orwellian)的:一个竞选连任的总统正在干预一个原本应该是非政治性的机构,给出一个竞选承诺(没有可信的专家认为这是可以实现的),然后再指责这个机构。在任何其他政府中,这将是一个重大丑闻。但在川普先生的领导下,这已经变得司空见惯。


川普先生所有的干预中,最无耻的是对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干预,这个机构被设计于应对美国现在正面临的这种疾病大流行。政府任命官员们使该机构的科学家们无法发布一系列至关重要的、使美国摆脱新冠大流行的指导方针和法令。结果是,全国各地关于学校的开放和关闭、测试以及戴口罩的决定一直是含糊不清的,而有太多被政治计算而非证据所决定。


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罗伯特·雷德菲尔德(Robert Redfield)博士一再声明,以反对总统自己对新冠疫情的乐观评估。自从新冠病毒首次进入美国海岸以来的9个月里,该机构的其他科学家被完全禁言了——很少举行新闻发布会,并且几乎不接受任何谈话或采访。该机构的士气已跌至最低点,那里的许多职业公务员告诉《纽约时报》,如果川普先生再次当选,他们会辞职,还有人猜测,在这次大流行或下一次大流行中,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完全发挥作用的能力已处于严重的危险中。


这些阴谋诡计的最直接影响显而易见。污染上升,对污染者的罚款下降,碳排放量上升,并有望进一步上升。由于本来可以遏制的疫情,数十万人丧生,数百万人的生计遭到破坏。这个国家在更广阔的世界中的地位以及在国内的公众信任已经几乎被破坏殆尽了。


长期影响将同样可怕。考虑这样一个未来:医生、科学家和工程师们提出的经检验真理不再具有流通性,因为没有人要对它们采取行动。真正的药和蛇油在同一架子上出售,没有很好的区分两者的办法。疫苗已经开发出来,但即使是最支持科学的家庭也对它们信任不足。我们乐于接受水中的铅、食品中的农药和婴儿奶瓶中的毒素,因为我们知道没有人能够以我们的意愿来解决这些危机。谎言和耸肩成为对威胁我们的任何疾病的官方回应。


其中一些事情已经开始发生。长期以来,利用科学来保护人类健康的机构一直受到资金短缺和政治干预的困扰。但是,在这些机构只是个装饰物的世界将与我们目前居住的世界危险地不同。


很难说科学或公民有什么机会反对如此愚蠢和自利的总司令。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仍然有希望。本月初,食品药品管理局违反了川普的意愿,更新了其紧急批准新冠病毒疫苗的标准。在短暂的僵持之后,川普政府悄悄地放弃了对新准则的反对,这将使总统几乎不可能在未来几周内通过任何一项新产品。


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环境保护局和其他地方的公职人员也在进行类似的战斗,以保护这些机构及其所代表的“余烬”。任何想要确保美国人的食品和药品滋养而不是毒害他们的人,或者对气候变化的无情进展感到担忧的人,或者希望防止下一次致命疾病暴发演变成全球性大流行的人,都应该确保这些公务员获得成功——并投出相应的选票。


四、暴力言论篇:激进分子之首



本月,联邦和州当局以恐怖主义、阴谋和非法持械罪名逮捕了13名密歇根州男子。据称,其中六人正在策划绑架该州州长格雷琴·惠特默(Gretchen Whitmer),她在新冠大流行初期像大多数其他州州长一样,对本州实施了封锁,而这些男子对此感到愤怒。



惠特默女士的举动极有可能挽救了数千人的生命。被捕的人,以及其他数百名在兰辛(Lansing)州议会大厦蜂拥而至的反封锁抗议者,却将她视为暴君。



随着抗议活动在4月份增多,川普总统本应当支持一位州长应对困境,并提醒美国人停止新冠病毒传播的重要性。但是相反的是,他发了推文:“解放密歇根!” ——到目前为止,该消息已收到近20万个赞和近3.9,万个转发。他在推特上对其他民主党州长也发表了同样的推文,并说《宪法第二修正案》“面临危机”。看上去川普先生将自己视为又一位反政府叛乱分子。



这条信息看上去响亮而清晰。抗议者变得更大胆,一些人涌进密歇根州议会大厦,挥舞着半自动步枪和长枪,迫使州议会关闭。许多政治领导人正确地谴责了武装游行。川普先生却为抗议者辩护。“这些都是很好的人,但他们很生气,”他在推特上写道。



正如惠特默女士在本月的抓捕行动后所说的那样:“总统的话对仇恨团体来说不是在训斥,而是号召集结。号召行动。当我们的领导人讲话时,他们的话很重要。他们承担重责。当我们的领导人接见、鼓励或与国内恐怖主义者称兄道弟时,他们便将其行径合法化了,而且他们就是同谋。当他们点燃或帮助散播仇恨言论时,他们就是同谋。”



即使在逮捕和指控之后,川普先生仍拒绝谴责暴力煽动者。相反,他一直在火上浇油。他在接受福克斯商业频道采访时,谈到了惠特默女士:“她想成为密歇根州的独裁者。人们无法忍受她。”



总统的话是他最有力,最危险的工具之一。它们可以召集美国公众为共同的事业而共同努力。它们可以舒缓受惊吓的国家的神经,或者在哀悼时提供抚慰。它们可以移动全球金融市场、发动战争——还有鼓舞暴力分子。



从2015年总统竞选开始以来,川普先生就兴高采烈地推翻了美国人对总统讲话的一切期望。他陶醉于粗鲁地侮辱、琐碎地抱怨和不断地嘲弄那些不同意他的人。



这在各种层面上都是有害的。“总统不仅是行政部门的负责人,而且是国家元首,”伊恩·巴辛( IanBassin)说。伊恩·巴辛曾在奥巴马政府期间在白宫法律顾问办公室工作,现在运营非营利组织“保护民主” 。“这意味着总统职位的一部分是准则制定。当总统确立了取笑残疾人、成为种族主义者、撒谎者或殴打妇女是可以的时候,你会看到这种现象在社会上被复制。这并不足为奇。”



川普先生不仅是嘲笑他的敌人。他妖魔化了他们。他的攻击导致了他的目标——无论是像来自明尼苏达州的议员伊尔汗·奥马尔(Ilhan Omar)那样的法律制定者,还是像前福克斯新闻主播梅根·凯利(Megyn Kelly)这样的电视界名人,还是像安东尼·福奇(AnthonyFauci)博士这样的政府科学家、一个普通的美国公民——都深陷了死亡威胁的泥潭之中,他们中的某些人甚至需要个人保护。



暴力言论及其后果几乎是在川普先生开始竞选总统后便开始的。



2015年8月,就在川普先生通过指责墨西哥移民是“强奸犯”而宣布参加总统大选之后仅两个月,两名波士顿男子就用金属管打了一个流浪汉,然后在他身上小便。警方说,其中一名男子说:“唐纳德·川普是正确的。所有这些非法入境者都需要被驱逐出境。”



川普先生在推特上谴责了这次袭击,称其“可怕”,并说:“我永远不会容忍暴力。” 但是,在竞选活动中,他又多次说了这样的话。



在2016年2月的一次竞选集会上,他告诉支持者:“如果你们看到有人准备扔西红柿,就打废他们,你们会吗?说真的,把他们打趴下。我向你们保证,我将支付法律费用。”



几周后,他谈到一名抗议者时说:“我要给他脸上来一拳,我告诉你。”



在另一个集会上,一名被警察护送的抗议者被拳打脚踢。川普先生称这次袭击“非常非常适当”,而这种行动“我们需要更多一些。”



2016年8月,他警告说,如果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当选,她将任命最高法院大法官,他们将做出有利于枪支管制法的裁决。川普先生说: “伙计们,你们将无能为力“,然后补充说,“尽管有支持第二修正案的人——也许有,但我不知道。”



作为一个候选人,这种语言足够危险。随着川普先生升任美国最有权利的职位,赌注越来越高,他的影响范围也越来越广。



在就职几个月后,他告诉一群警察,他们应该对被逮捕的人更粗暴些。川普先生说: “请不要太友善。”



当来自蒙大拿州的共和党代表殴打了一个问问题的记者时,川普先生赞扬了这位议员。川普先生说:“任何可以做大背摔的人,他都是我的人。”



今年2月,川普先生对抗议警察暴行的抗议作出回应说:“抢劫开始时,枪击就开始了。” 当枪击事件真的开始时,他为一名被指控开枪的人辩护:一个17岁的男孩,他开了20英里的车,带着半自动步枪到威斯康星州的抗议活动,据称他曾用这把枪射击了三人,杀死了其中两人。这是自卫。川普是在这名少年被指控犯有谋杀罪之后说了这席话。



在上个月的总统辩论中,川普先生被要求清晰地谴责白人至上主义者。他没有。相反,他指示暴力的右翼团体“骄傲男孩” “退后待命”。



川普先生和他的捍卫者经常声称他被误解了,并说他对暴力和白人至上的谴责要比历史上任何一位总统都要多。总统被要求如此频繁地谴责暴力,是因为这些暴力行为经常以他的名义实施。其中之一的骄傲男孩们,可没有把他的话当作谴责。该组织的创始人在辩论后说:“我认为他是在说我感谢你们,也感谢你们的支持。”



川普的支持者并不是唯一犯下政治暴力行为的人。根据美国广播公司新闻对五年刑事案件的回顾,川普先生被卷入了数十起暴力行为、暴力威胁或殴打指控中。



这些最严重的袭击都是针对少数群体的,而这些群体正是川普最经常的话语袭击目标。除了2015年对波士顿无家可归者的袭击之外,川普的支持者还开展了恐怖活动——涉及十多枚炸弹,发给知名的记者和川普先生的批评者。还有就是在导致23人死亡的埃尔帕索沃尔玛大屠杀; 袭击发生前几分钟,这位21岁的嫌疑人说,他这样做是对“西班牙裔入侵德克萨斯州”的回应。一名右翼狂热分子在新西兰的两个清真寺祈祷时杀害了51人,他说他将川普视为“新的白人身份认同和共同目标的象征”。



2017年,肯塔基州的一位联邦法官裁定,川普先生可能会受到抗议者的起诉,这些抗议者在2016年的一次集会中遭到袭击,他说:“把他们弄出去!” 法官说,那句话是“指令、指示、命令”,而抗议者的受伤是川普所说话的“直接的结果”。该案在上诉中被驳回,但法官是对的:川普先生的支持者知道,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信念的最真实表达,而川普先生尽管否认全部,但也完全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这种伤害不会随着川普任期的结束而结束。他的有毒的话语已经流传到全国各地的中小学,在过去的五年中,孩子们一直在重复总统最粗鄙的语言。根据《华盛顿邮报》的一项调查,在成百上千的案例中,儿童因他们是西班牙裔、黑人或穆斯林而受到嘲笑、骚扰或袭击。许多事件都提到了川普先生的边界墙,包括去年的一起案件中,一名13岁的新泽西男孩告诉一位墨西哥裔同学,“所有墨西哥人都应该回到墙后。” 此后不久,这名13岁的男孩殴打了这个男孩,并把他的母亲打昏了。



“自从川普当选以来,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墨西哥裔美国高中生阿香缇·博尼拉(AshantyBonilla)说,她忍受了太多同学的嘲笑,以至不得不转学。“他们听到了它。他们认为这是可以的。总统说了它。……为什么他们不能呢?”


五、外交篇:川普对世界的无知让坏事变得更糟


原标题:《不曾是外交政策的外交政策》





本月,在没有向五角大楼发出警告的情况下,川普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突然宣布,美国将在明年初之前将其在阿富汗的部队减少到2500人,而不是先前决定的4500人。几个小时后,总统发推文说不,他希望圣诞节前让他们全都回来。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尔利将军感到惊讶,宣布他将根据条件和现有计划继续推进,美国国防部再一次指出,它不响应从推特来的命令。



这是令人震惊的、不负责任的行使行政权力的方式,尤其是在军事官员不断警告称,迅速撤离将使前线士兵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并且会破坏与塔利班讨论的和平协议时。但是在将近四年之后,华盛顿和全世界都沮丧地了解到,这就是唐纳德·川普的行事方式。



对他的支持者来说,他的外交无能一定是造成挫败感的一个来源——部队为什么不回家?墙在哪里?然而,他的批评者则对他破坏了付出很多生命建立起来的联盟,以及他挥霍了许多代美国人辛苦得来的财富,完全无法接受。



川普在就职演说中警告说:“从今天开始,只会是美国第一。” 如今,美国领导力和神圣的美国品牌的衰落、盟友的警惕和强人的兴高采烈,那意味着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被遗弃的多边承诺被弃置于华盛顿的大厅里,其原因无非是前任总统做出的承诺或以某种方式激怒了川普先生——《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巴黎气候协定》、《伊朗核协议》、《中程导弹条约》、《开放天空条约》、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



他吹捧的成功,无论是将美军撤出中东、与多国进行贸易战、破坏伊朗的核协议,还是追赶委内瑞拉和古巴,要么是可疑的,要么是虚幻的。川普政府的中东和平计划成了给以色列权利的礼物,但实际上削弱了美国作为巴勒斯坦的调停人的潜力。对伊朗的制裁遭到盟国们的反对,并成为了威胁人道主义的灾难。尼古拉斯·马杜罗在加拉加斯依然坚挺。至于川普先生与金正恩举行的离奇峰会,平壤最新的情书是一个液体燃料怪兽——一种洲际弹道导弹。



尽管他曾多次要求将部队调动回家并下令完成任务,但仍有数千人在全球部署,包括在伊拉克、阿富汗和叙利亚。



世界的问题不全是川普先生造成的。中国的崛起、俄罗斯的计谋,马杜罗先生的坚韧、中东的宗派争执以及新的专制统治,在他就职前就已经在发生了。



但是川普先生对世界的无知(据称在赫尔辛基会见俄罗斯的弗拉基米尔·普京之前,他曾询问助手是否芬兰是俄罗斯的一部分),加上对外交、情报和经验的不屑一顾(“我的主要顾问是我自己,对这种东西,我有很好的本能”)常常使坏事变得更糟。



与乌克兰总统沃洛德米尔·泽伦斯基的电话交谈促使他遭到弹劾——“不过,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这暴露了川普先生世界观背后的交易思维。



这位总统,在他执政的第一天就愤怒地推动澳大利亚总理取消了他与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总统达成的移民协议,因为否则川普将“在我的第一周就被视作软弱无能的领导人”。他也是一个请求中国购买更多的美国大豆和小麦,以帮助争取农民投票的总统(据前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称)。



外交交流的美好之处与《学徒》(川普曾是这个电视真人秀节目的主持人——编者注)的明星无关。根据卡尔·伯恩斯坦(Cerl Bernstein)为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撰写的报道,川普称英国首相特蕾莎·梅(Theresa May)为“傻瓜”,在电话中称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愚蠢”。还有其他侮辱,川普先生在一条推文中称加拿大总理贾斯汀·特鲁多(Justin Trudeau)“非常不诚实和软弱”,还指责法国总统伊曼纽尔·马克龙(Emmanuel Macron)的言论“非常非常让人讨厌”。



这些都是美国亲密的盟友。对“坏家伙”的语气则大不相同。在两次首脑会议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之后,金先生在川普先生的宇宙中发生了从“小火箭人”到“情书作者”的惊人转变。



实际上,似乎没有一个强人是川普先生不佩服的。菲律宾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尔特(Rodrigo Duterte)领导了一场法外杀害针对数以千计的贩毒者和使用者的运动,他在“关于毒品问题的工作令人难以置信”。匈牙利的总理维克多·奥尔班(Viktor Orban )“在整个欧洲都受到尊重”。土耳其的专制总统雷塞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 )经常给川普先生打电话,他“已经成为我的朋友。” 当沙特阿拉伯王储穆罕默德·本·萨勒曼(Mohammed bin Salman)因谋杀记者贾马尔·卡舒吉(Jamal Khashoggi)而为全球所不齿时,川普先生进行了救助。总统说: “我救了他的屁股。”鲍勃·伍德沃德(Bob Woodward)的书中写道,“我能够让国会放过他。”



所有这些都在川普先生的推文和宣言以及迅速扩大的揭秘书库中被详尽地记载了下来,它们有鲍尔顿先生等助手们的“旋转门”、弹劾听证会、罗伯特·穆勒三世汇编的案卷、以及伍德沃德先生的书等等。然而,在所有这些声音和愤怒中,一个谜题却凸显出来。这就是川普在普京面前的沉默寡言。



乔·拜登在11月大选中获胜对美国外交政策意味着什么?世界事务的许多主导潮流不会因华盛顿行政管理或基调的改变而改变。俄罗斯仍将插手外国大选。欧洲对国防的贡献太小。重组后的中东仍将受到宗派、社会和种族分裂的冲击;朝鲜和伊朗将继续追求其核野心。



但是,如果没有川普先生的粗鲁的侮辱、不规律的转变和自私自利的观点,美国将有机会至少收回其某些道德权威。拜登先生已经承诺重新加入《巴黎气候协定》,他很可能会重新进入其他国际论坛,并采取步骤与同盟国修复关系。



如果川普先生再次当选,他将得出的结论是,他有权继续行使其功能失调的政治力,世界也将别无选择,只能得出如下结论:过去的四年不是畸变,现在必须处理的是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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